我们还是避开朦胧未知的海域吧,弗拉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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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咒术回战

cp:夏油杰/五条悟


夏油杰梦见自己持刀。

 

室内昏沉,他双手持握长刀,刀柄无纹饰,刀身在暗处生光。

 

他从前没用过武士刀,咒术世界不讲究武器,也不拘泥招式,实力至上,目的达成就是一切,管你拿的是电吉他还是劈山刀。夏油杰在梦里端详那把武士刀,以外行人的眼睛去看,只知道是把好刀,握在手里是寂静的沉定,不嗜血、不贪杀,只有绕在腕间的运命淡淡,刀在说话,要夏油杰去做他该做的事。

 

夏油杰持刀出门,走入天光敞亮里,在陌生屋舍间举目四望,最后循着人声走到一间房前。他推门进去,看见父母亲对坐于矮桌前。母亲问他这次回来要做什么,留得久吗?夏油杰把刀握得更紧,回答道:我来保护你们。

 

他说出这句,自己就信了,刀在手里轻盈宛和。

 

他醒来时周遭都还浸在沉沉夜色里,夏油杰把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推开,下一秒五条悟又连人带被子地压过来。如果夜晚是河流,五条悟就是条乱蹦的大鱼,夏油杰觉得自己也许就是河底的石头,大鱼耍赖皮,在石头上乱撞乱蹭,舐去青苔,让他感到自己在被层层剥开。如果石头也能被剥开的话。

 

夏油杰听着五条悟的呼吸声,一点点地让自己也沉下来,从半空不知名处他觉察出空洞,本身没有颜色,只不过不折射光、也不承接其他颜色,所以看上去是黑,空洞的存在并不强调“空无一物”,恰是提醒人这里本该有东西。夏油杰睡不着,反复想梦里的刀,修长美丽,握在手心里是一种确切的真实感,他不知道该为它取什么名字。

 

次日无任务,课业轻松,夏油杰于是纵容自己失眠,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一度度亮起来。他再低头时,发现五条悟已经醒了,在他怀里睁着眼,夏油杰一低头就与他对视,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些怪异情绪。像猫在考虑要不要生气。

 

夏油杰不多问什么,也不需要多揣测思量,他伸手探入五条悟睡衣宽大的下摆。夏油杰手上动作不大,来回轻缓,五条悟却整个地缩起来,头往后仰,从下巴到锁骨拉出一道线,像山被切开,裂得陡峻,夏油杰俯身用嘴唇丈量,听得清楚在唇下透过肌肤有喘息被拘在里面。夏油杰熟悉五条悟,知道怎样让他快乐。猫于是决定不生气,眯着眼,问夏油杰要不要。

 

不要。夏油杰摇头,云淡风轻,好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五条悟把被子掀开一看,恶狠狠地又问:“你他妈都这样了还不要?”

 

夏油杰无法抵赖,所以假装没听到,起身穿衣服。五条悟在他身后喊,别关浴室门,他要一起洗。夏油杰点点头,走进浴室,反手就关门落锁。

 

他站在花洒下闭着眼,如淋一场热带的雨,五条悟先是捶门,接着用脚,最后门被轰开。夏油杰岿然不动,在腾起的雾气里他像青石受洗,仿佛不知道门破了,也不知道有人要对他动手,他就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五条悟挤进去和他一起洗,越洗越往下,最后五条双膝触地,在浴室白瓷上他的膝盖使水流分割、绕行,夏油杰低头看他,没有笑。他问五条悟早晨起来是不是还没漱口刷牙。

 

五条悟不管三七二十一,虽然很生气,还是把事情做完了。在这过程里他故意抬眼去和夏油杰对视,看对方无可奈何,看对方喉结起落,看对方拧起眉头往后慢慢靠在墙壁上,五条悟紧紧追过去,丝毫不放松,他喜欢看这些时候的夏油杰,从自持到失守,好像爱一个人不是爱他最坚强最无懈可击的样子,恰恰爱他软弱、爱他困惑,更爱这些软弱和困惑是因自己而生。

 

五条悟算不得高手,没技巧,也不会勾引人,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好好地展示魅力,那些日子里他在夏油杰面前是纯粹地靠天性做事,知道如何吞咽,知道如何慰抚,却不知道如何占尽上风。他只是喜欢看夏油杰在他面前一点点崩解,冷静不能,清醒不能,如同佛像掉漆、破口,最后哗啦啦地碎在他眼皮底下,从破碎的泥片石块里钻出一只很迷茫的红眼兔子,耳朵长长,不声不响,拿那双红眼睛瞅着五条悟。

 

要死啦,五条悟在心里想,用手背擦干净唇边,起身莽莽撞撞地去抱夏油杰。他和对方讲悄悄话,压低声音,刻意要夏油杰不好意思,他说夏油杰,你眼睛都红啦。

 

是啊,夏油杰悠悠长叹,想到我教你这么久,你技术还这么烂,为师心痛。

 

五条悟觉得这是要打架的讯号,侧头去看,准备开骂,却瞥见夏油杰的嘴唇在轻轻颤抖。要死了,五条悟再次这样想,决定大发慈悲一次不与夏油杰计较,他闭着眼去亲夏油杰,沿着脸颊一路擦过去,他没轻没重地咬对方下唇,然后舔那处咬痕。

 

夏油杰没养过猫,如果他养过,就该知道有时猫就是这样生气的,本来想狠狠咬你,下嘴那瞬间又好死不死想起老子还爱你,就只能很没气势、虎头蛇尾地给你个教训。夏油杰没养过猫,之前也没爱过人,他不知道这些,他站在花洒下和五条悟接吻,仿佛是热雨里有鱼咬住他。

 

夏油杰眼尾发红,又不是要哭,单纯是被五条悟刻意挑拨,在最快意的瞬间他没忍住声音,感到从脊梁窜起来的电流将他整个人往上掷,变得轻盈,变得无重量,但这一时刻里他同时感到空虚、寂寞,在视野边缘看见一点点黑朝他漫过来。他觉得空,身体里有一处还是空的,而他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填。

 

所以五条悟闭眼来吻他实在是好,夏油杰不用费力遮掩眼神。他仔细地打量五条悟,透过浴室里渐积渐浓的水汽,夏油杰问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他们在相爱,他们在降伏咒灵、解救平民,这理应是一条通天的大路,笔直宽阔,可以从一而终走得坦坦荡荡。五条悟戳他侧腰,喂,认真点,老子亲你你还敢走神啊?夏油杰于是不再想,在怀里是他年轻的爱人,还需要什么呢?他不要别的了。

 

他们一整日留在房里。吃五条悟积攒的点心,喝夏油杰泡的茶,走廊上有过几回人声。家入来敲门,五条悟隔着几步朝她大喊:室内没人——家入骂他脑子有毛病,五条悟立刻跳起来还击:是有病,老子又有钱长得又帅,天下最强,夏油杰还对我如痴如醉,我真的是要闲出病来了!

 

家入气得说不出话,在门外大叫:夏油杰!夏油杰!夏油杰你管管他!

 

夏油杰走到门边,倚墙斜斜立着,扬声道:那可不行,我对他如痴如醉呢。

 

这句是玩笑,打一开始从五条悟嘴里出来就是玩笑,落进家入耳朵里是讨人厌的玩笑,原本没人拿这当真,都知道是五条悟满嘴跑火车漏出的小半句,无关紧要。可经夏油杰这么轻轻一讲,“如痴如醉”忽然摇身一变,成了真的,隔着半个房间,门边的夏油杰对五条悟一笑,以更小的声音重复:如痴如醉。

 

家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很有可能是在听见这句极其不要脸的“如痴如醉”时,也有可能是在五条悟冲过来将夏油杰猛地按到门上时,总之她离开了,而室内两人并不在意。五条悟捏住夏油杰的脸,眼神很嫌弃地打量他。五条悟问夏油杰是不是有病。夏油杰被他掐着脸,说话声含糊,他朝五条悟眨眼:悟,害羞就害羞,别硬撑着。

 

五条悟知道夏油杰没撒谎。

 

他生来六眼,从小浸泡在咒术世界里,所接触的所了解的都与常人不同,世间假象他多能一眼看破,即使是长辈所告诫的最难参悟的人心,他也渐渐地谙熟其间运转的逻辑。他知道夏油杰在说真话,而且说得坦荡自然,毫不露怯,有那么一瞬间在寻常的亲昵里突然撕出一道口子,展出无数掩在嬉笑打闹、柴米油盐之下真正汹涌真正晦涩的东西来。夏油杰在说爱。而五条悟知道他没有说谎。

 

这多少让他感到奇怪,且不自然。如果你在十几岁的时候与人相恋就会有这种不安定感,似乎才从驶离港口,正预备轻松愉快地航过浅洋,见见海鸟,与你一并掌舵的人却突然告诉你,你们要去征服所有海洋。像是在真正巨大恢弘的事物面前难免露怯,觉得自身轻微、不能站稳,五条悟低头把脸埋在夏油杰肩上,拉长音调叹气:夏油杰——你怎么能——

 

我怎么?对方一派洒然,身上还绕着茶香。五条悟忽然也放松下来,倚在夏油肩上慢慢哼歌。他感到快乐,幸福,感到世界在他们眼前铺展开来,一眼能望穿未来几十年的雨雪和晴朗,他不要别的了。

 

那夜入睡前,夏油杰又想起前夜梦里的刀,修长,美丽,在无声静夜里等待他。

 

他在梦里重新走回那间房,从墙上取下刀,黑夜狭长,房间昏颓,他孤身一人。左手紧握刀鞘,右手持柄,逆刃反握。夏油杰先轻轻拉出一小段刀身,再慢慢完整抽出,如拨流云,刀在室内映出一地雪色。他的指尖点在刀身,缓缓游动,刀很薄,在他指下震颤。他想知道这把刀的名字,更重要的是,他想把这把刀嵌进身体里,填满那处空缺,然后放他回到现实世界里,放他毫无芥蒂地爱与被爱,放他。在夏油杰把刀送入胸膛的前一刻,刀消失了,从刀身到刀柄,散成极淡的烟,夏油杰伸手去抓,以为握住了什么,摊开手掌的瞬间才看见那里只躺着块玉钢。他从此夜夜来梦里造一把刀。

 

丸锻是第一步,要把玉钢锤炼千百次,捶打次数越多,质地越均匀,最后造成的刀品质就越高。夏油杰每一击都留有余力,一点点将他见过的、他得到的、他珍惜的都用在这里,人间的烟火、风景,爱与好。他落地后的第一声哭,第一句话,第一次走,第一回摔倒,第一个吻,第一滴因过于快乐而落下的眼泪。他不知道梦境如何运作,不知道这把刀要他给出什么,但要锻刀,就势必要给出他所拥有的。而在那些日子里,属于夏油杰的东西并不多,他一开始吝惜,最后全交出去,一一付清,像是遇见十字路口恶魔,许下愿,到了这里却是要他先给价钱再交付心愿。最后十击,他想起五条悟的眼睛,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如痴如醉”。

 

刀造好了。夏油杰在梦里反复端详,对着日光看,对着月色看,始终还有所欠缺。之后他知道自己还忘了试刀。试刀分三步,坚物试、死人试和生试。刀是好刀,他在梦里单手持刀,轻松就能拉开一切挡在身前的物事。坚物试完成得很圆满。

 

夏油杰回剑入鞘,惊醒,在喜悦之余又觉得愧疚,因他交出了那句如痴如醉。

 

五条悟睡在他旁边,夏油杰不敢伸手去抱他。他侧着身子缓慢往床边挪,背后却起了响动,一阵热意靠近,是睡梦里的五条悟贴了过来,顺着夏油杰的姿势他调整自己,从后背到曲起的腿,最后严丝密缝地紧紧相依,好像天生是铁覆上铁,如此熟识、亲昵又契合。五条悟体温高,贴在夏油杰身后像好几个夏日重叠拥挤,烫得他像叹息,后来夏油杰独居时才反应过来其实是自己体温偏低,但这低温并不使他自己觉察出来,是只有五条悟靠近他,拥抱他,从这样的触碰里夏油杰才能知道原来自己是冷的。

 

又过了数周,他们搭档执行任务,比以往更慎重,要保护一个名为天内理子的女孩。这次任务教会夏油杰如何写惨烈一词。在他们所经历的任务里,这一次死伤并不算最惨重,甚至某种意义来讲称得上圆满,夏油杰觉得他们像在佛前为了护一粒稻米而斗得头破血流的两只蚂蚁,莲台上的佛隐于帷幕后,从始至终都不露面,最后一阵风,把稻米扬入尘灰里,也把蚂蚁掀得倒地垂死,莲台还是巍峨莲台,佛还是垂手静坐的佛。夏油杰在地上高高高高仰起头去看佛,看不见,低头却一眼望清漫山遍野的虫蛾,蠢笨,愚钝,拉着莲台外幕布外遥遥远远的蛛丝网以为窥见了至高旨意。

 

夏油杰拉住五条悟,把他带出人群,领回房间。两人站在浴室里,人造热雨下,身上的血一点点被洗净,五条悟垂着头,眼神很空,他没出声,夏油杰却能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非常轻,非常近,困惑又迷茫,等五条悟抬头时,夏油杰就凑过去吻他眼睛。

 

那个夜晚他们都没能入睡,在地板上对坐,夏油杰喝茶,五条悟吃甜点,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天光破晓。他们休息了一段日子,然后继续上学,继续出任务。五条悟开始单独处理许多任务,有时要出远门,只在很深的夜里打电话给夏油杰,电话通了之后又不出声,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渐渐地归入同一节奏里,累得说不出话,又累得必须打这一通电话。

 

夏油杰依然夜夜入梦,从墙上取下那把刀,无数次想就此洞穿胸膛,又无数次停下来。一种更高的意志阻止了他,要他再等、再试,到最合适时才不浪费如此好刀。

 

后来他与九十九聊天,当天晚上又梦见了刀,悬在墙上,火烛跃动,等他来取。夏油取刀,抽刀,在火光下细细察看刀身,所有的纹理都由他亲手锻出,过了坚物试,该是死人试。他转过身,向房间中央浮着的尸体垂首,看她安静天真,像株睡百合,夏油杰开口说:理子妹妹。

 

他双手持握长刀,往前挥,理子从半空落下来,砸在他脚旁。这一劈砍流畅轻易,不费力气。夏油杰跪在地板上,伸手去触摸理子脸庞,好像只是睡着了,女孩闭着眼,唇角微微上扬,眉头却皱着,似乎无法理解这世界、这一切。夏油杰低声说,不值得,理子妹妹,多么不值得啊。

 

夏油杰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点,但又想得不够透彻,隔了层纱去捉摸佛像掌心到底留着什么,是一支花,还是一座塔。他被吵醒。五条悟从外地回来,拉着行李箱撞入门内,一身疲倦,他抬头看向从床上撑起身子的夏油杰。

 

怎样?夏油杰问他。

 

还能怎样,五条悟反问,把行李踹到墙根,一边脱外套一边朝夏油杰走:顺利得很,因为老子最强了。

 

他弯下腰来亲夏油杰额头,满身血腥气,夏油杰伸手去抱他,心里有一处被这个拥抱挤压变形,变得潮湿、晦暗,和夜晚同个颜色,但这里面又慢慢生出坚硬,一点不破不灭的核,五条悟对他讲:给老子说点好听的话,快。

 

夏油杰并不多想,任由那一句脱口而出,他说我对你真是如痴如醉,爱得不行。

 

对方很满意,也很累,听完这句就靠在夏油杰肩头睡了过去。夏油杰扶着五条悟躺下去,枕着他的手臂,在昏暗的房间里聆听心跳声。五条悟睡过去很久,夏油杰还醒着,他睁眼看着天花板,被不知名的力量催促着又开了口,把先前说过的话再讲了一遍,好像这一夜定要把所有言语的份额用尽,除却今夜都不再有机会。我对你真是如痴如醉,五条悟,爱得不行。

 

夏油杰知道自己在说真话,他真诚地爱着五条悟,真诚地愿意与他走到世界顶端,但与此同时,不可抗拒,无可挽回,他也意识到自己真诚地并不由衷感到幸福、满足或快乐。在爱之外,在理解、信赖、陪伴、守护之外,夏油杰还需要另外的东西来填补自己,譬如洞穿胸膛的一把刀,他想要快乐,想要懂得,想要去拉开帷幕、掀翻莲台,把佛像拉得足够近好让对方听清自己的质问,想要变得完整。夏油杰想要变得完整。

 

他在那个夜里落下泪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终于愿意看清并承认,他早把自己锻入那把刀里,不仅是一句如痴如醉,不仅是热雨里他们的亲吻,也不仅是他对世界的信任与怀疑、期待与失落,夏油杰交出去的是他所拥有的全部自己,来换一份完整,而这个完整还可以有别的名字,夏油杰后来知道了,他管它叫大义。不是用那把刀来填补他的空缺,而是他要去填补刀的空缺。

 

试刀的最后一步名为生试,要用活人来试验刀的品质。夏油杰后来也做了,不是屠村那时,而是他回到生养他的家乡,回到父母膝前。在敞亮天光里他持刀出门,走入惨白一片里,恍惚间还听见死去的父母追问他这趟回来要做什么,留得可久?他把刀握得很紧,回答时字字清晰,他说回来成全你们。不能久留,这就要走,因还有长路要赶。

 

他坐到河边小憩,靠着树,在和缓的风里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梦里他又持刀,身前站着五条悟,对方笑得很开心,问他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夏油杰想了想,对他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来锻一把刀,现在刀成了,我要带它走。

 

五条悟问他,那我呢,你带不带我走。

 

夏油杰摇头。他问五条悟记不记得天内理子,记不记得伏黑甚尔,记不记得他当时从死亡边缘爬回来,顿悟,一次危机换了一次突破,他问五条悟,记不记得当时的感觉。

 

很爽。五条悟回答他,真的很爽,爽得觉得立刻去死也没问题,爽得觉得要永远活下去长生不老。

 

夏油杰朝他点头,终于露出笑来,他说五条悟,这就对了,在你的至高里并不包括我,不包括任何人,某种程度上说那里只站得下你一个人,再多一个都不能叫最强,因为让你感觉畅快的不是与任何人分享成功,也不是和和气气地对坐笑谈,而是一种除你之外这世界再没别人的体验。我成全你,五条悟。但现在你也要成全我才行。

 

五条悟追问他什么叫成全。夏油杰在梦里来不及答,醒来时看见天边满是霞光,从远山染过来,层层叠叠,浓淡相宜。他掌心还留着血。夏油杰慢慢起身,沿着公路往下一处城镇走,他身后的夕阳慢慢黯淡下去,成了更深更浓重的夜晚,夏油杰在心里回答道:怎样都是成全,哪怕你杀了我也是成全。

 

他终于把刀收入胸膛,填住那处空缺,并不因此快乐,只是因此失去了对于快乐的渴望。他拥有必要的冷酷和残忍的慈悯,真诚地爱也坦然地被爱,唯独世间有些难题远不是爱之一字能解,他要走很长的夜路,受很多的磨折,在毫无实现可能的事上耗尽他的一生,最后必然是死,死在哪里,死在谁人手里,他不在意,他只要知道自己在往刀刃朝向的地方走,哪怕走一万年,终有拉开帷幕、掀翻莲台,以刀问佛的那一天。他不要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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