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避开朦胧未知的海域吧,弗拉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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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

原作:咒术回战

cp:夏油杰/五条悟

和穆聊出的脑洞@自动化放牧装置 

写文BGM是苏打绿的小情歌



夏油杰其人,志存高远,淡泊名利,过着一种朴素平静的生活。他没结婚,没和女孩拉过手,感情生活如同一张白纸,纸上只写了某个人的名字。这样的夏油先生,却要在违法乱纪、流亡奔逃之余,好好地养活两个小孩。

 

他养两个小女孩。女孩是柔软白瓷,睫毛上垂着好细碎的光,凑近了还能听见她怀里的小熊布偶鼓着嘴对这世界说话,要全世界对她们轻拿轻放。

 

夏油先生那时候自己也还很年轻,打架杀人降伏咒灵样样拿手,去超市买酸奶却总是记错小孩要什么口味。他对此早有经验,把货架上各式口味都拿了个遍,排队结账时忽然想起张熟悉的脸,笑容猖狂,洋洋得意地跟他讲,夏油杰,记不清口味不会打电话问我啊?

 

夏油杰到家时,小孩从客厅里扑出来,像两只娇娇的小鸟,分别趴在夏油杰左右手臂上埋头往塑料袋里瞅。

 

夏油杰把酸奶放进冰箱,贴纸条在旁边墙上:一天最多喝一杯。临着许多泛黄发卷的旧纸条,好多唠叨,夏油杰一一拂过它们,展平,把掀起的角粘回墙面——早餐的鸡蛋必须吃。不许浪费蔬菜。每周看电视的时间严格控制在八小时内——夏油杰转身回客厅,从包里摸出他新买的手机,递给女孩们:“收好。”

 

夏油杰告诉她们,这个手机可以保护人,也可以伤害人。他要女孩记住前者才是重要的,别的事由他来处理。

 

他没提以后用手机联络的事,比如确认酸奶口味。每次他记错口味时总买齐全部品类,一大堆,在怀里垒得高高的,女孩们会一边小声念叨夏油先生好笨,夏油先生真浪费钱,一边又笑得好可爱,眼眸如星,开心极了却从不说。和从前的五条悟一样。

 

夏油杰记性很好,五条悟每次大大咧咧地托他去买这样、带那样,夏油杰都记得清清楚楚,半分不差。但他站到货架或柜台前,还是每次都买下所有口味,有时双手拎满纸袋,有时怀里的盒子堆得遮住视线。门打开时,屋里的人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夏油杰,你就不能给老子打电话问问啊?

 

那几年里,无数次,夏油杰从手里怀间卸下许多重物,甜食居多,偶尔有酒,每一回头五条悟都在笑,骂夏油杰是举世无双的蠢货,夏油杰点头说是,那你不也栽在我手里了?

 

那时候的五条悟笑得真好看,明亮又干净,骄傲鲜活,如果这世上存在所谓的“必然”和“不可避免”,那时候的夏油杰只会认为是五条悟是必然得到快乐和幸福的人,他值得,而这件事不可避免地将由他夏油杰完成,因为他也值得。

 

五条悟向来出手阔绰,对钱没有概念,总之够他挥霍。夏油杰出身寻常人家,来高专后就不再问父母要钱,靠学生补贴过活。起初还绰绰有余,他本身不是重物欲的人,也没什么大笔支出,每月还能往家里回寄一些钱。渐渐地,夏油杰省下的钱都填进名为五条悟的无底洞里,和果子、糖饼、甜酒。有时五条悟指名要吃的点心价格高昂,夏油杰又偏要各式口味都买齐全,后半个月他就只吃素面,喝清茶,在五条悟问他是不是要出家的时候给对方一拳。五条悟对金钱没概念,以为只是浮动不大的数字,反正账户里好多个零,他都懒得数。他不知道夏油杰在他这里花的钱是一顿顿素面清茶养起来的,夏油杰也不想让他知道。

 

五条悟把点心摊开摆在桌上时,夏油杰就站在一旁悄悄看他的笑。真好看,夏油杰在心里想,真是好看。

 

夏油杰会在九点准时开始催女孩洗漱,刷牙、洗澡,吹干头发,把次日的衣物叠好放在床畔小椅子上。他养小孩像哄小猫,好声好气,温言细语,九点半要早早地睡,睡着了要做好好的梦,似乎很溺爱,却又在清早五点半拉她们起来晨练。小孩气得想哭,问他这是什么狗屁作息。夏油杰摇头,说,乖,好孩子不说粗话。

 

女孩们困得摇头晃脑,跟在他身后七歪八扭地去晨练,沿着长街慢跑,在公园花坛前拉伸,最后踩在青草坪上练习入门武术。

 

晨练时的夏油杰一身运动装束,窄袖窄裤,头发在脑后挽得很紧,看上去利落洒然,如剑出鞘。女孩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揉揉眼睛,振奋精神学着夏油杰的动作,在渐渐升起来的柔和晨光里,夏油杰眉眼清朗,每一招式都力道内敛,武之气韵不在锋芒毕露,恰在中庸稳健的收与放。他不对女孩空讲这些道理,只是向她们展示,要她们学,在日日垒叠的浸染中去触摸那一份沉定。

 

有时夏油杰会自顾自地练习另一套拳法,不让女孩跟着学,而是自己往宽敞处去,负手长立,闭上眼。女孩只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为什么夏油先生不让她们跟着学。这套招式比起先前更为锐利,壮阔雄健,每一招都在前一式的基础上更显凌厉,到最后几乎是只攻不守,隐了杀气的步步紧逼。夏油杰不睁眼,每一招式都谙熟于心,他想象那人就在身前,得意洋洋,奇招频出,进攻与防守都毫无章法,而他夏油杰得见招拆招、稳打稳扎,才能在最后寻出破绽,把那人牢牢制住。你好烦啊,还不是大爷让着你。五条悟被踹翻在草坪上时还大呼小叫,夏油杰走过去作势要再补上一脚,五条悟才猛然跳起来躲开,跑远时嘴里仍不停:你好烦啊——夏油杰——

 

夏油杰睁开眼,听见女孩小小的掌声与欢呼,好厉害啊,夏油先生。

 

他朝女孩微笑,平复呼吸。没什么,他说,我从前总和人练习,熟能生巧罢了。

 

晨练后他们沿着街往回走,路过才开门的糕饼屋,夏油杰自然而然地拐进去,抬手一连指了不下六个点心,说每种都打包一份。话一出口他突然顿住,片刻后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跟店员道歉:记错了,记错了。

 

女孩隔着玻璃橱柜指了她们要吃的点心,小小一只躺在白瓷盘里被端上来,配热牛奶。夏油杰坐在她们旁边,看着街道发呆。女孩们用小勺慢慢挖着点心往嘴里送,夏油杰也就慢慢讲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讲他从前也常在晨练后来这家糕饼屋,和朋友一起,有时朋友有任务外出,他就自己来,吃一些,带一些回去给朋友。

 

“夏油先生说的朋友,就是五条悟对吧?”女孩脆生生地问他,“我们听过好多次,早记得他名字了。”

 

夏油杰不回答这问题,只单手撑脸,歪着头对女孩们笑:“点心甜不甜?”

 

女孩点头:“甜!”

 

“那就认真吃,吃完我们就回家。”

 


 

“吃完就回家?”黑发男孩握紧拳头,问得咬牙切齿。

 

五条悟把墨镜拉低,眯着眼,模样十分狡猾,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对伏黑惠郑重地说:“对,把这盘点心吃完就带你回家。”

 

他故意装作听不出男孩的嫌弃,依然摆着长辈架势,一会儿给伏黑惠倒热麦茶,一会儿给伏黑惠夹炒黑豆,全都是伏黑惠不爱吃的。那盒点心对伏黑惠来说也甜得过头,他一颗颗往嘴里塞,咀嚼到最后满腔苦味,甜得发苦。要死了,伏黑惠想,自己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时不时被五条悟捉住带走,要么拉他搞很多训练,要么逼他吃很多食物,美名其曰强身健体。要死了,这男的有什么毛病。

 

伏黑惠把最后一口往下咽,喉中忽然发痒,他想,糟了,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五条悟身上呕吐。

 

五条悟眼疾手快,把伏黑惠的头猛地下按,他吐得昏天黑地,结果全吐在了自己裤裆上。而始作俑者,五条悟,已经跳到两米外,扼腕长叹,说现在的小孩真是不中用啊。

 

伏黑惠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裤子,又看了看明显憋着笑的五条悟,他擦干净嘴,对五条悟说:等我长大就弄死你。

 

行啊,五条悟很无所谓的样子,摊手耸肩:你快长大,快把那套拳法学会,然后就可以和我对打了。

 

后来伏黑惠真学会了那套拳法,在训练场上和五条悟练习,他聚精会神,准备使出全部气力,五条悟却轻轻闭了眼,说:小子,我让你一点。伏黑惠心想,做人不要太狂妄。他向五条悟猛冲过去,重重挥拳。

 

在第五次被捶到地上摊平时,伏黑惠感到世界的尽头似乎正在闪着光,一点点黑,一点点亮,晃晃悠悠地从五条悟拳头上朝他落下来。伏黑惠自己平时用拳头跟人讲道理讲惯了,到五条悟这里,伏黑惠却只想向他普及青少年儿童权益保护法。等五条悟终于收手,大言不惭地说“今天我和惠也是点到为止呢”时,伏黑惠已经不想说话了。他静静地躺在训练场的地上,听见五条悟叹气,很小声地嘟囔: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说完想了想,补充道,除了他妈的夏油杰。

 

伏黑惠从五条悟这里听见许多句“夏油杰”,多数情况下都和“他妈的”连在一起。时间一长,五条悟自己都养成坏习惯,有时候明明想骂的是别人,却还是很自然连贯地在“他妈的”后面跟出一句“夏油杰”。

 

有时这会让气氛变得尴尬,尤其是在他和家入争吵时。双方都气势汹汹,互不相让,一副这就把你给撕了的神情,结果五条悟说漏嘴,在“他妈的”后面连着说了“夏油杰”,他和家入都立时陷入沉默。伏黑惠站在不远处观战,只觉得空气里似乎原先有团火,倏忽间就轻易灭了,只留了些烟气,袅袅上浮,构成很淡的影子。这些时候的五条悟静得诡异,好像被人偷了舌头又抽了脊梁,垂着头,在原地一言不发。有点可怜,伏黑惠心想,但他活该。五条悟会很快恢复原状,好像无事发生,笑嘻嘻地,把墨镜推到额头上架着,拉伏黑惠去加餐。

 

他们面前摆着五菜一汤,热气腾腾,喂饱两头猪都不成问题。五条悟坐在伏黑惠对面,点的各式菜肴他一概不吃,只埋头吸自己面前的一碗素面。吃到一半时他抬手招服务生,说再来一杯清茶,不加奶、不加糖。他边喝边皱眉,想在伏黑惠面前强撑硬汉形象,两三口之后还是忍不住吐舌头,操啊,好苦。伏黑惠就这样看着五条悟吞一口素面,大骂难吃,喝一口清茶,大骂难喝,却还是一口一口地把素面清茶送进肚子里。好怪啊,伏黑惠想,但什么都没说,他觉察出一些微弱的不寻常处,感到自己不应在此时开口,甚至感到他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五条悟却指着他说,惠,多亏有你。

 

多亏有我,不然你就要去折磨别的小孩吗?

 

不是。五条悟忽然笑起来,多亏有你,我也能演一演他的角色。演了才知道一点都不好玩,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乐在其中。

 

伏黑惠听他讲起一位老朋友。五条悟又把墨镜戴回去,在餐厅室内,看上去不是白痴就是变态。他刚讲了两句,就被伏黑惠打断:五条悟,你说的那个朋友究竟是不是夏油杰?

 

五条悟沉思片刻,点了头:对,是他妈的夏油杰。

 

我太有钱了,实在太有钱了。他用这句开口,惹来餐厅里几道注目礼,五条悟浑然不觉,接着往下讲,但夏油杰没钱。他又没钱,又爱乱花钱,简直让人生气。五条悟在说“让人生气”时咬字很重,却忍不住笑了,像是某种改不掉的习惯,一边笑一边说:他买好多点心给我,各式口味,从很远的地方一路提回来。学校的津贴被他这样乱花,到月中就捉襟见肘,夏油杰后半个月只能吃素面、喝清茶,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他以为我不知道。老子当然知道,老子是六眼,什么都知道。

 

五条悟还是笑着,伏黑惠却把头低了下去,他不想看那时候的五条悟,只听着对方平平淡淡地继续讲着。他说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放任夏油杰,这样一装就是两三年。夏油杰想对他好,他就让夏油杰对他好,以夏油杰想要的方式和夏油杰喜欢的方式。但是——太笨了,五条悟重重锤了下桌子,碗碟都被激得一震,他好像忽然很生气,不知是对谁:太笨了!他说不定现在都还以为老子当年不知道。

 

但他知道与否,事到如今都不再重要。只是原来爱与被爱都并不轻浮,落在暗处注视是遮掩的,在意是隐晦的,人太年轻又太骄傲,爱这个字怎样也讲不出口,一味嬉闹放肆,以后总有一天能轻松洒脱地把当年的旧事摊开来理清楚。总有一天,有朝一日,好多和未来有关的事,好多和爱有关的事,他们都轻轻往后推,别过脸,不去看,以为日子还长、相伴还长。

 

五条悟起身去结账,叮嘱伏黑惠把菜吃完才准下桌。伏黑惠当了真,埋头苦吃,把饭菜一扫而空。五条悟给完钱走回来,很是讶异:“你真吃完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伏黑惠想,人固有一死,跟在五条悟身边,他以后不是被撑死,就是被气死。

 

五条悟扶着伏黑惠往外走,借饭后消食的名义,领着他一通乱走,最后停在一家店铺门口。伏黑惠抬头看见招牌顿时心如死灰,他对五条悟说:记得把我的抚恤金给津美纪。

 

那是家糕饼屋。五条悟停在橱柜前随意指了几样点心,说各来一份。想了想他又说算了,这次是他妈的自己给钱,没人替他买。五条悟最后只要了一块小点心,软软糯糯,盛在翠绿碟子里很是好看。伏黑惠躺在一旁,好像是死了,五条悟从桌子下面踢他一脚,确认对方还有生命体征后就没继续管。

 

他捏着点心往嘴里送,咬破面皮,奶油沁出来,清香甜软,和记忆里味道一样。那时候秋暮冬初,夜里忽然来了一场雪,是那年的初雪,推开窗看见屋舍外的枝桠上落雪如玉,天地疏淡辽阔,他从后面抱着夏油杰,跟对方为了什么小事斗嘴,一路从发型对骂到夜间打呼噜,互不相让,最后夏油杰把他掀倒在床,发了狠咬他嘴唇。咬了一下力道就弱了,变成轻轻的XHUOWEN,夏油杰与他额头相抵,似乎在笑:五条悟,我觉得我今晚买给你的点心好像味道不错。

 

这哪里是点心味道不错,五条悟恶狠狠地说,这他妈是老子味道不错。

 

他凑上去吻夏油杰,闭着眼,唇齿间似乎真的涌起和果子的甜,几小时前他吃下去,夏油杰喝着清茶笑眯眯地看他吃。五条悟心里有什么东西轻微一动,松松的,仿佛下一秒,再有心神摇曳就会扑簌簌坠落下来,从他唇畔掉出去,扑进夏油杰的耳朵。是什么啊,五条悟紧紧抱着夏油杰,迷迷糊糊的,我是想要说什么啊……

 

夏油杰没给他机会继续想,那个雪夜清凉寂静,他们留在狭窄的卧室里好像守住了一小片原野,慢慢地升腾起火焰,让一切变得模糊、浓郁,最后不分彼此。

 

伏黑惠从一旁终于撑起身子,发现五条悟对着空盘发呆,于是问他:吃好了没?

 

五条悟转头看他,说,吃好了,还顺便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事。

 

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夏油杰,他给我买的点心还真的挺甜,很甜,好他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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